在那张陈旧的床上,铺着一床洁净的被褥,而被褥下面,是一层层柔软的稻草垫着。靠近床边,稻米的香气依然萦绕在空气中,令人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。
床前放着一双刚做好的棉鞋,鞋内的垫子上精致地绣着凤凰图案,显得格外精美。
床头处,坐着一对鬓发已经泛白的老夫妻,手紧紧相握,低声交谈着,时不时发出笑声。两人谈论着过去的岁月,回忆起那些并肩走过的日子。
一提起当年分别的情景,老头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,叹息声不自觉地从他口中溢出,眼泪顺着皱纹滑下。老太太看到他情绪激动,想安抚他,便轻声说道:“你看,我当年答应过你的事,可都做到了。”
展开剩余88%这句话仿佛一道锋利的刀刃,刺入了老男人的内心深处,他的哭声变得更加悲切,几乎撕裂了胸膛。他并非为自己而哭,而是为那41年的分别,心中所有未竟的思念;为那句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为自己未能回到妻子身边的愧疚与遗憾。
这对年迈的夫妻正是台湾老兵刘禄校与他的结发妻子陈全梅。而他们漫长人生的故事,正是从一封迟到的家书开始的。
1987年10月的一天,刘禄校正忙着在养鸡场喂鸡。忽然,广播中传来一个消息:台湾方面终于允许老兵回乡探亲了。
这个消息如一声惊雷炸响在他的心里。他愣愣地望着西北方向,眼泪不禁湿润了眼眶,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种种景象。过了好久,他才被两声狗吠从深思中唤回。
那是他养的两条黄狗,陪伴了他多年的忠实伙伴。刘禄校猛地抱住它们,泪如雨下:“我能回家了!我真的能回家了!”
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。毕竟,他盼望着这个消息整整40年,心中的怀疑未曾消散。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,而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。
当晚,带着种种不安与期待,刘禄校回到那座不到50平的家。推开门,他竟发现,几位老战友已经在屋里聚集。
这些年过六七十的老兵,仿佛回到了年轻时,脸上写满了无比的激动与期待。时而欢笑,时而落泪,喜悦与伤感交织在一起,整夜未曾停歇。
这时,刘禄校终于确信:消息是真的,他真的能回家了。
然而,当深夜再度降临,内心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。躺在床上,他翻来覆去,怎么也睡不着。他心里满是疑问:他那惦念已久的亲人是否还在?他朝思暮想的妻子是否还在等他?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战友们纷纷带回了新的消息。有的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,看到久别的妻儿和母亲;有的回家了,却带着无尽的悲伤——老家早已人去楼空。
战友们手中捧着家里寄来的信,久久不能平静,眼中既有从未有过的幸福,也有无法抑制的泪水。
这些事,刘禄校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。每年的春节,他都在异乡度过,思念亲人的情绪愈加强烈。
在1988年初,他做了一个梦。梦里,他和战友们回到了故乡。走在熟悉的小路上,山还是那座山,水还是那条水,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。他四处寻找,找不到妻子、父亲、弟弟妹妹,甚至连自己六个月大的女儿也不见踪影。
泪水湿透了枕头,他在梦中呼喊着,痛苦不堪。
直到战友敲响了他的房门,他才从梦中惊醒。那场梦如同昨日,依然如此真实,犹如眼前发生的事。醒来后,刘禄校坐在床上,眼泪默默落下。战友们一遍又一遍安慰他,但他却似乎听不见,嘴里只低声重复:“家都没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”
那晚,幸好有两个战友陪伴他,他才没有做出冲动的事。然而,第二天,心中的空虚和痛苦依然无法消除。他继续感到迷茫与忧虑,直到战友们陪他散步,稍微舒缓了一些内心的痛苦。
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,刘禄校躺在床上,目光凝视着天花板,内心的思绪不断翻涌。
突然,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:他不能就这样生活下去,他必须找到家人,找到亲人。不论生死,他都要尽快回到家。
于是,他在床前写下了那封家书。这封信写得格外小心,字里行间充满了祈求与渴望。刘禄校已经写过无数封家书,可每一封信送出时,都带着希望,但大多数时候却杳无音信。
那段时间,等待成为了他一生中最煎熬的岁月。虽然日常依旧照常,他的心却早已飘回了故乡,思绪无法平静。每当不安侵袭时,他就抱住两只黄狗,将内心的忏悔和孤独默默倾诉。
直到1988年3月1日,战友终于带回了家信。信封的字迹虽然陌生,却足以让刘禄校感到无比激动。他捧着那封信,仿佛能闻到家乡的气息,急切地拆开了它。
信中的内容犹如一记重击——父亲已经去世,他临终时一直念叨着刘禄校,心中充满愧疚。这让刘禄校忍不住在床头痛哭: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”他一直想在父亲面前尽孝,但此时,却已无缘。
信中还提到,妻子陈全梅守节已久,四十多年来一直在为家庭操劳,养育孩子,而刘禄校未曾归来。每一行字,都深深刺痛着他。那41年的相思,化作了无尽的泪水。
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,抱着被子放声大哭,仿佛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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